聚会最终在喧嚣与感慨中散去。
老战友们互相捶打着告别,约定下次再聚,便各自化作流光,消失在帝都璀璨的星河与中。
他们有的要返回军中驻地,有的要处理商会事务,有的则回归内阁岗位。
刘大虎没有立刻离开。
他独自一人,漫步来到帝都外环一处相对安静的观星台。
这里地势较高,可以眺望到帝都核心区域那无边无际,由无数仙宫神殿,浮空仙山,以及交织的秩序神链构成的宏伟景象。
更远处,帝宫所在的方位,被无尽的神光与威严笼罩,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令人敬畏的轮廓。
眼前的帝都,比他离开时更加繁荣,更加强大,也更加…陌生。
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,是他追随陛下征战起步的地方,但如今,他却感觉自己像个外人。
恍惚间,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硝烟弥漫的京城,看到了那个跟在他身后,总喊着“虎哥虎哥等等我”的憨厚身影,陈二狗。
他的心猛地一抽,那只粗糙的大手再次无意识地、用力地握紧了怀里的木雕。
那冰冷的触感,也无法驱散心中那份积压了无数岁月的沉重愧疚。
“还在想二狗那件事?”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
刘大虎没有回头,他知道是谁。
雷猛并没有真正离开。
雷猛走到他身边,同样眺望着远方帝宫的轮廓,没有看他,只是平静地说道:
“那件事,不全是你的错,战场之上,刀剑无眼,阴谋诡计防不胜防,要怪…也是怪…”
刘大虎沉默着,没有说话。
道理他都懂,但那份自责,早已刻入他的神魂深处。
雷猛叹了口气,他知道劝不动,便换了个话题,语气变得郑重:“老刘,回来吧,玄渊军需要你这样的老将。”
“你的经验,你的修为,在对抗深渊的前线能发挥更大的作用,别把自己放逐在外了。”
“给你个副统领的位置,跟我一起,接着并肩子干!”
这是一个极高的职位和巨大的认可,代表着绝对的信任。
刘大虎身体微微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波动,但最终,他还是缓缓,坚定地摇了摇头。
脸上挤出一丝略带憨厚的笑容,虽然此刻显得有些勉强:“算了,老雷。”
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
“我这人…懒散惯了,受不了军中的那些条条框框。”
“现在这样…挺好。”
雷猛看着他,没有再多劝。
他知道刘大虎的心结不是官职和地位能解开的。
他用力拍了拍刘大虎的肩膀:“行,老子不逼你。”
“但话我给你放这,玄渊军的大门,永远为你敞开,什么时候想通了,随时来找我!”
说完,雷猛不再停留,身形一晃,便化作一道凌厉的流光,消失不见。
观星台上,又只剩下刘大虎一人。
他望着雷猛消失的方向,愣神了片刻。
回来?
他何尝不想和兄弟们继续并肩作战?但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。
陈二狗…
以他如今天地仙的修为,若是放在外界其他宇宙,他有能力逆转局部时空,从过去的时光长河中将一个凡人甚至低阶修士的真灵强行捞取出来,赋予其重生之机。
但这里是大宇帝国。
帝国的历史,自陛下整合万界,铸造无上秩序以来,早已被恒定。
帝国的时光长河,是陛下伟力的显化之一,不容篡改,不容动摇!
任何试图扭转帝国既定历史的行为,都会遭到反噬和镇压!
那不仅仅是与整个帝国的秩序为敌,更是…对陛下意志的忤逆。
他刘大虎,纵然已是地仙,在那等至高伟力面前,依旧渺小如尘埃。
“陛下…草民…有罪…”
他面向帝宫的方向,低声喃喃,如同最虔诚的忏悔。
虽然他知道,陛下或许早已不在意这件小事,或许从未怪罪于他,但他自己…无法原谅自己。
最终,他深深地叹了口气,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生他养他,承载了他无数荣耀与伤痛的浩瀚帝都,转身,一步踏出,便撕裂了虚空,离开了这个让他倍感压抑又无比眷恋的地方。
他决定去混沌海中游历,漫无目的,或许只是想远离一切,放逐自己。
混沌海无垠广阔,充斥着混乱的能量风暴,破碎的规则碎片,以及孕育着无数危险与机遇的未知秘境。
刘大虎收敛了所有气息,幻化成一个最普通的游方修士模样,乘坐着一件不起眼的飞行法器,在其中漫无目的地漂流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几年,也许几十年。
时间对于他这等存在而言,早已失去意义。
这一日,他途径一片普通位面之时。
刘大虎本欲直接穿梭而过,却突然,身形猛地一僵!
他那古井无波,沉寂了无数年的道心,在这一刻,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一股极其微弱,却无比熟悉,甚至刻骨铭心的气息,从一个下方不起眼的低等位面中,隐隐约约地传递了出来!
那气息…那气息…
刘大虎的瞳孔骤然收缩,脸上那副习惯性的,伪装出的平静从容瞬间破碎。
表情瞬间被无与伦比的震惊,难以置信,以及一丝…不敢奢望的狂喜所取代!
“这…这怎么可能?”
“二…二狗!?”
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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