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现在的关键是这个画展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?
从利益的角度出发,以Lvy的神秘和首次画展的噱头来说,是十分有吸引力的,对美术馆都是名利双丰收的好事。
但以私心来说,顾瓷这个人,真的是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吧。
只不过,美术馆的所有工作人员为了这个画展努力了那么久,就差临门一脚了,如果就这样中断,确实让人觉得不甘心。
而她作为美术馆的馆长,在商言商,自然也是想要最大利益化的。
思绪正百转千回时,裴绥忽然倾身过来。
干燥温热的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唇角,低声说,“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,当初的合同上标注过这一点。
而且,这个画展对顾瓷来说,也是名利双丰收,而且还能以这种高姿态形式正式回归京市的豪门圈子,百利而无一害。
等她这几天醒了,也会同意让这个画展继续办下去的。”
孟笙怔愣片刻,看着他指腹上沾着的果酱,尴尬地抽了张纸巾递给他。
“谢谢。”
裴绥接过,还多看了眼她的唇角。
注意到他的视线,孟笙以为嘴角还沾了东西,连忙又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。
“你……看起来很了解顾瓷的为人。”
这句话其实就是随口那么一说,想用来缓解尴尬的,但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。
说完她就发现这话有点不对味。
像是一种阴阳怪气的吃醋。
她忙看向裴绥,在对上他那双清沉幽暗的目光时,竟莫名地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明显的愉悦。
嗯,就是愉悦。
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,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但裴绥不给她这个机会,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。
“嗯,我知道。我和顾瓷认识那么多年,说一点不了解是假的,但也称不上特别了解。”
孟笙无言一瞬,片刻后,只能顺着他的话问,“那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
她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,就是纯粹好奇顾瓷这个人。
裴绥看着她,在心里短暂分析了下她问这个问题是出于试探,还是真心想知道。
几秒后,他如实说,“她自小身体弱,很少和外人打交道,是个爱护动物,知恩善解人意的人。不过,这个印象截止于五年多以前。”
至于现在的顾瓷,他不会说贬低她的话,也没有过分去夸赞她的为人。
而是就事论事。
人心也是这世界上最容易变,最难控制的了。
五年多以前他和顾瓷还是未婚夫妻,这句话也在变相地告诉她,那段因家族附加给他的婚约,他已经放下了。
孟笙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,只“哦哦”两声,端起豆浆抿了两口,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了。
吃完最后一口荷包蛋,把豆浆喝完,简单收拾了下东西,就和裴绥一块出了门。
宾利驶出地下停车场时,外头的雨已经停了。
空气里沁着潮湿的凉意,柏油路上的水洼映着灰蒙蒙的天,将整座城市都泡在这冷冽寒凉的寂静之中。
孟笙还蛮喜欢这种湿润却又十分清新的感觉。
半个多小时后,车子抵达德青附属医院外。
她解开安全带,语气平静地和驾驶位上的男人说道,“我先进去了。祝你出差顺利。”
裴绥听言,侧首看她,看到她额前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她半边眉眼,下意识伸手帮她捋到一边。
清洌的嗓音里有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……温柔安抚。
“嗯,我会早点回来的。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,发消息也行。”
孟笙一顿。
这话……怎么听着像是她舍不得他似的?
天的良心,她真没有这个意思,就是单纯祝贺一句……而已。
对上他那双清冷却又深邃的眸子,她动了动唇,心底的吐槽和腹诽也不由戛然而止。
行吧。
说了也多余。
她点点头,扔下一句“好”就推开车门下去了。
裴绥就这样注视着,那抹俏丽的身影在薄雾中轻轻摇曳着,最后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化作一个很小很小的白点。
在即将消失前,从右边又走来一个黑点,一黑一白并肩而行。
距离有些远,但裴绥还是认出那个黑点是谁了。
傅谌。
他微微蹙眉,以男人的直觉告诉他,傅谌对孟笙是和他有同一种心思的。
他是男人,也了解男人。
光凭这几次简短的见面,傅谌看向孟笙的眼神没说,就没那么“干净”。
说是有危机感吗?
好像也不是,就是……看见有别的男人居心叵测地靠近孟笙,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。
心口像是堵着什么一样,连带着呼吸都不畅通了。
说起来有些戏剧化,他以前看商泊禹当着他的面宣示主权的时候,他还觉得可笑和幼稚。
现在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“鞭子没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”的真正含义了。
他扯了扯唇角,强行压下那颗略显躁动的心,也恰好聂函的电话这时打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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