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他敢于停下,那些细小而锋利的水晶碎片便会如潮水般涌动,缓慢却无可阻挡地将他一点一点拖入无尽的深渊。他能感觉到它们的贪婪,就如同沉默的野兽,等待他倒下、静止,然后将他整个人毫不留情地吞噬殆尽。
他的四周,疯狂地扭曲,崩裂。
他的世界正在崩溃,不只是物理上的,而是概念、存在、思维的瓦解。他那张破碎的脸不断在眼前一闪而过,一会儿在重新出现的水晶反射中,一会儿浮现在空气中扭曲的纹理里,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,重复、纠缠、撕裂。
忽然,一阵怒风从前方咆哮而至,风中带着古老语言的低语,又如同晦涩的咒骂,它没有明确的方向,既试图强迫他后退,又在无形中拖拽着他向前。
他的身体被力量拉扯得越来越紧,他听见耳边混杂成一片的声音,那些尖叫、低语、哭喊、哀号、咒骂,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将他的理智逐寸撕扯成碎片。每一种声音都像是在倾诉着一种极致的痛苦与绝望,但它们又如此模糊,如来自冥莱最深处的梦呓,难以辨认、不可捉摸。
水晶碎片,在风暴中如利刃飞舞,残忍地划破他的肌肤,他的脸颊被割开,疼痛如灼烧般蔓延,鲜血顺着他的下巴缓缓滴落,那滚烫的液体在风中飞散,落在脚下,与水晶碎屑混杂,汇成一种诡异而残酷的美,那些血与晶的光泽在短暂的瞬间竟闪耀出某种神圣的错觉。。
然而,每一次痛楚都在提醒他:他还活着,他仍未屈服。
他仍在这片支离破碎、充满恶意的世界中前行,哪怕前方未知,哪怕每一步都是赌注。
他踉跄地迈步,摇摇欲坠,左手举起,挡在脸前,试图隔开那刺眼的光芒与漫天飞舞的水晶碎片。他不知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他,也不知这场噩梦是否会有尽头。但他明白,若是停下,他便不再是自己,而是这片虚空中的又一个沉默幽魂。
黑暗,如墨染夜潮,在他两侧不断蔓延,缓慢却势不可挡地吞噬着残存的光亮。他感到恐惧,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,像冰冷的指爪紧紧扼住他的心脏。那恐惧,不来自眼前的东西,而是来自深处,来自他意识的边缘。
在那里,在那无光的阴影中,有某种巨大的存在在缓缓移动。它没有明确的形体,无法完全被捕捉,但它的存在却真实地压迫着这片空间,使每一寸空气都沉重如铅。
那东西,比城市更大,比山脉更庞大,它没有名字,它仅仅是存在,就足以令空间颤抖,令理智崩溃。它在深渊中蠕动,仿佛在沉睡中翻身,那一动,便足以扭曲周围的一切规则。
马雷基斯能感受到它的呼吸,那不是风,而是某种原始力量在律动。他能感到那存在的力量,那种与天地同在、不可言说的力量正注视着他,虽未靠近,却已令他汗毛倒竖,膝盖发软,心跳加速。
他的呼吸变得急促,胸膛如被钉锤重击,他每一次呼吸,都像是在与虚空进行搏斗,每一口气都似从深渊中抢夺回来。
他跌跌撞撞地前行,步伐杂乱,步步生碎。
脚下的路仿佛不再是实体,而是某种幻觉在随他的意志重构。而每走一步,那原本就脆弱的路便在他脚下破碎,水晶碎片像受惊的鸟群,呼啸着被卷入空中,在他身边打着旋,随后飞向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。
他感到恐惧,那恐惧已经不再是情绪,而是实质性的痛苦,侵入他的骨骼与神经,扼住他的意识。他一度怀疑,自己是否真的能够继续向前,或者,他是否已经开始被这片混沌所吞噬,连同信念、记忆,甚至存在本身,一并被抹除。
他手中的剑沉重无力,仿佛它的锋芒早已被岁月与梦魇磨蚀殆尽。他感到自己周围的倒影在悄无声息地畏缩、颤抖、逃离,像一群不愿面对真实的幽魂,在黑暗中无声地哀嚎。
那些倒影,是他?还是只是他曾经某个瞬间的投影?又或者,他早已不再是真实的存在,只是倒影之一,在那无数个自我中流转、沉沦?
这一切变得如此混乱,混乱到理智开始裂解,心灵开始分崩。他无法再分辨真实与幻象,那些倒影嘲笑地看着他,扭曲而破碎,眼中闪烁着讥诮的寒光,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,嘲笑他的无力、他的惶恐、他的自欺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原来的自己,那个曾骄傲地执掌武器、奋勇作战的王者,抑或早已在这片虚空中死去,留下的只是一个被困于镜中、随波逐影的空壳。
他看不见任何东西,唯一能看到的,就是自己那扭曲、破碎的倒影,在无尽的黑暗中流动,粘附在虚空与水晶的每一面上,对他露出那种似曾相识却令人作呕的笑容。
下一秒,也可能是上一秒,时间早已失去意义……
马雷基斯反应了过来,他没有挣扎,没有呼喊。他选择了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如烈火中屹立不倒的残像。
当他戴上王冠的那一刻,他让意识抽离,游离于这具改造后的肉体之外,他向下坠入那片沉沉地牢的最深处,任由德哈如潮水般将他吞没,他感受着地脉的律动与仪式残留的涌动,随即借势而起,乘浪扶摇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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