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墨手中的三件圣物突然剧烈震颤起来。染血的契约上，那些朱砂写就的文字渗出纸面，化作细小的血蛇在空中游动；断裂的十字架裂痕里，无数微型齿轮如蚁群般涌出，在空气中拼合成残缺的圣痕图案；半截螺旋桨上的铜锈簌簌剥落，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饕餮纹路。三束不同颜色的光从物品中射出——血光、圣光、青铜光，在他胸前交汇成一个立体的饕餮图腾。
就在图腾成型的刹那，正在融合的三个世界同时暗了下来。纸钱飞舞的鬼市被阴影笼罩，齿轮转动的天堂失去光泽，青铜浇筑的战场蒙上黑雾。所有光源都被东方天空突然裂开的缺口吞噬——那是一张由香火与契约组成的巨嘴，正缓缓张开吞噬天地的通道。
这张饕餮巨嘴大得骇人，上唇刻着"东岳大帝"的古老篆文，下唇布满青铜锈蚀的痕迹。当它完全张开时，露出喉咙深处层层叠叠的利齿——每颗牙齿都是微缩的城隍神像，青面獠牙，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。牙齿摩擦发出的声响，竟是三十七种方言混杂的诵经声。
圣痕教会的机械天使们立即做出反应。它们胸口的反应堆过载到极限，喷发出的圣光在头顶结成光幕。三千具天使同时展开金属羽翼，每片羽毛都竖起变成炮管，炮口汇聚的能量将空气电离出焦糊味。它们的机械音诵念祷词，声波在空气中凝结成半透明的光盾，盾面上浮动着"以赛亚书"的经文。
但这面看似坚固的光盾，刚接触到饕餮吐出的黑雾就发出"嗤嗤"声响。那些黑雾里夹杂着纸灰和铜锈，腐蚀得光盾表面冒出青烟。盾面上的经文文字一个个扭曲变形，最后融化成粘稠的液体滴落。滴在地上的液体中，隐约可见挣扎的微型天使虚影。
林墨脚下的登机牌突然翻转，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往生会密文。这些血字像活物般蠕动起来，化作猩红的锁链缠住他的脚踝。锁链上每隔三寸就挂着一枚铜钱，铜钱碰撞发出诡异的安魂曲调。手中的半截螺旋桨突然自动旋转，刮起的飓风将附近坠落的圣殿碎片全部卷起——每一块碎片都在飞行途中长出青铜鳞片，化作箭雨射向饕餮巨口。
天使军团开始分批次冲锋。最前排的百具天使组成楔形阵列，径直撞进饕餮喉咙深处。它们在利齿间自爆产生的火球，将那些城隍神像牙齿炸得粉碎。但饕餮喉咙深处的血肉蠕动，转眼间又生出新牙。第二批天使改变策略，它们在空中解体，零件如蜂群般重组，用机翼拼成巨大的十字架，卡在饕餮的齿缝间。
饕餮的舌头突然弹出，那是条由飞机残骸组成的怪异器官——波音747的机头当舌尖，三十七架客机的机翼排列成舌苔，发动机组成了舌根。这条巨舌横扫战场时，带起的腥风将地面刮出深深的沟壑。就在舌头距离林墨三十七米处，地面突然裂开，三十七条青铜锁链如蛟龙出海，精准缠住舌面上的关键节点。
这些锁链表面刻满玄甲营的密文，此刻正泛着青光。符文顺着舌头向饕餮口腔蔓延，所到之处机翼鳞片纷纷剥落。饕餮吃痛闭合嘴巴时，撞碎了卡在齿间的天使十字架。飞溅的金属碎片中，有块刻着"CA981"的残破金属牌，旋转着插进林墨脚边的地面，牌面上还粘着半张泛黄的登机凭证。
林墨手中的契约突然自燃，幽绿的火焰里浮现掌柜的虚影："快用神血染牌！"他毫不犹豫地用螺旋桨划破手掌，鲜血滴在金属牌上竟发出钟鸣般的回响。血液渗入的瞬间，饕餮喉咙深处传来东岳大帝的怒吼，声浪震得三个世界的建筑都在摇晃。
残余的天使们突然集体转身，所有炮口对准林墨。但它们尚未开火，就被饕餮嘴里喷出的黑雾笼罩。雾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，每只手掌心都长着饕餮嘴，将天使们拖向深渊。最后一具天使在被吞噬前，将反应堆核心抛向林墨。那核心在空中解体，零件重组成微缩的圣殿模型，模型大门敞开，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虚影。
林墨福至心灵地举起染血金属牌，牌面反射的光束与心脏虚影相连。三者在空中交汇处，浮现出祖父坠机前最后的影像——老人正将青铜罗盘按进自己胸膛，而驾驶舱挡风玻璃外，东岳大帝的巨脸正俯瞰着这一切。影像中的罗盘指针，此刻正与林墨手中的螺旋桨完全重合。
饕餮突然剧烈痉挛起来，巨嘴边缘开始崩解。那些脱落的香火碎片在空中重组成无数小饕餮，扑向三个世界的连接处。林墨脚下的登机牌开始融化，血红的锁链将他拉向正在崩溃的巨嘴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他手中的十字架、契约和螺旋桨突然融合，化作一柄三棱刺，刺尖闪烁着"MU370"的荧光。
三个世界的边缘开始崩塌，纸钱与齿轮与青铜熔化成混沌的洪流。东岳大帝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饱含怨恨的咆哮，那声音里夹杂着航班坠毁的黑匣子录音。林墨将三棱刺对准自己的心脏，在刺入的瞬间，所有景象都凝固了——饕餮的巨嘴、崩坏的天使、飞舞的纸钱，全部定格成一幅诡异的画卷。
画卷中央，林墨的身体开始分解。皮肤化作纸钱飘向鬼市，骨骼变成齿轮融入天堂，血液凝成青铜注入战场。唯有那颗跳动的心脏悬在虚空，表面同时浮现三种纹路：契约密文、圣痕十字、饕餮图腾。当三种纹路最终交汇时，所有定格的画面轰然破碎，露出背后无尽的星空——那里有三十七颗星星，正排列成青铜罗盘的形状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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