纺织坊的油灯在子时突然同时熄灭,只余下林墨纺锤手臂上流转的金色光芒。那光芒如同活物,在黑暗中勾勒出复杂的纹路,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纺织坊里的一台机器。周桂花手中的织梦梭突然剧烈震颤起来,梭尖迸发出刺目的青光,在斑驳的墙面上投射出扭曲的城隍庙轮廓。那轮廓不断变换角度,最终定格在后殿一块残缺的石碑上。
林墨手臂上的金色丝线自动延伸,如同嗅到气味的蛇,与织梦梭的光芒交织在一起。两种光芒缠绕攀升,在空气中凝结出一段残缺的碑文。那些文字并非静止,而是像被无形的刻刀不断雕琢,时而清晰时而模糊。最上方的"革"字突然滴下一滴金液,落在周桂花的手背上,烫出一个纺锤状的烙印。
"这是...城隍庙地下的..."周桂花的声音发颤,手指被织梦梭烫出焦痕。她强忍疼痛没有松手,反而握得更紧。鲜血顺着梭身流淌,在木质表面画出细密的纹路。碑文上的古篆字一个个亮起,每个字亮起的瞬间,纺织坊里就有一台织布机自动运转。当"新"字亮到极致时,小翠的纺车突然解体,木料碎屑在空中组成新的文字:"神格非赐,乃自铸之"。
纸人掌柜的算盘突然炸裂,乌木珠子滚落一地。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每颗珠子上都映出碑文的倒影,那些倒影文字还在不断渗出血珠。他纸质的脸皮开始剥落,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"癸"字刺青。那些刺青并非纹身,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黑线编织而成,此刻正在皮下蠕动。"停下!"他嘶吼着扑向织梦梭,却被林墨手臂射出的金线缠住脚踝。金线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,那些"癸"字刺青突然燃烧起来,化作黑灰飘散。
染缸区的水面剧烈沸腾,七口大缸中的染料混合成浑浊的漩涡。漩涡中心浮起一块残缺的石碑,碑面刻着与光影相同的文字,但排列顺序恰好相反。林墨感到纺锤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那些金色丝线正从皮肤下钻出,在空中编织成与碑文互补的段落。每织出一个字,就有女工发出痛呼——她们体内的金线正在被强行抽取,脊椎处浮现出与碑文对应的金色符文。
"坚持住!"周桂花咬牙将织梦梭按在最近的织布机上。梭子突然变形,两端弹出锋利的青铜尖刺,刺穿了她的手掌。鲜血顺着梭身流淌,在织布机上画出完整的革新神格图谱。那图谱并非平面,而是立体的结构,每一根线条都在缓慢旋转。图谱成型的刹那,所有女工同时跪倒在地,她们后背的衣衫裂开,露出脊椎上发光的金色符文。那些符文正在脱离身体,像活字印刷的铅字般悬浮到空中。
林墨的纺锤手臂突然自动分解,化作漫天金线将石碑包裹。那些丝线并非简单地缠绕,而是像织布一样在碑面上编织出新的纹路。碑文上的字迹开始流动,顺着金线注入他的断臂处。新生的血肉疯狂蠕动,骨骼表面浮现出与碑文相同的刻痕。更诡异的是,那些刻痕中渗出金色液体,在皮肤表面形成薄薄的金属层。
纸人掌柜趁机挣脱束缚,撕下自己胸口的皮肤。那皮肤在空中燃烧,形成对抗的金色文字:"神格唯一,不可僭越"。每个字都带着焦臭味,落在纺织坊的地面上烧出深深的凹痕。凹痕中渗出黑水,水中浮现出七个模糊的面容,正是历代试图获取神格失败者的残魂。
纺织坊的地面裂开七道缝隙,每道缝隙中都升起一根青铜柱。柱子表面刻满纺织纹样,那些图案此刻正随着碑文的显现而改变。第三根铜柱上的纺织女工形象突然活了过来,她们走出铜柱,将手中的丝线缠在周桂花身上。那些丝线并非实物,而是由光影构成,却能在皮肤上留下真实的灼痕。周桂花的眼睛瞬间变成纯金色,口中念诵起晦涩的祷词。她的声音不再属于自己,而是带着某种古老的回响。
林墨感到脑海中涌入大量陌生记忆:无数个"林墨"在不同的时代尝试融合神格,最终都化为青铜柱上的图案。南朝的他被制成织机部件,唐代的他化作金线,明代的他成为染缸里的染料......最新的一根柱子上,已经浮现出他现在的轮廓,正在被无数金线缠绕包裹。就在绝望之际,小翠突然扯断自己脊椎上的金线,将断线抛向石碑。线头接触碑文的瞬间,所有女工背后的符文同时飞出,在空中组成保护罩。那罩子并非简单的屏障,而是由无数微型织布机构成的立体网络,每一根经纬线都在高速运转。
碑文终于完整显现,最后一句闪烁着血光:"革新者当以旧神为薪"。这八个字每个笔画都在滴血,血滴落在地面却不扩散,而是保持完美的球形悬浮着。林墨的右臂瞬间重组完毕,新生的手掌中心睁开一只金色的眼睛。那眼睛没有瞳孔,只有不断变化的纺织纹路。眼睛眨动的刹那,七根青铜柱轰然倒塌,露出底部漆黑的通道。通道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封而出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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