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州靖海王府的书房内,檀香袅袅,却压不住一丝微妙的氛围。案头除了宗翰与吴乞买的军需信函,如今又多了一封来自金国上京、笔力遒劲、盖着狼头火漆的信——正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亲笔。
靖郡王台鉴:
白山黑水,相隔千里,然英雄相惜,声气相通。自曷懒甸之盟定,商旅不绝于道,兵甲往来于途,我大金与贤婿登州,已成唇齿相依之势。此非仅地利之便,实乃人谋所向,天命所归也。
今日遣使,携密信而至,非为军国重事,乃为家事,亦为国事,更是为天下事。
吾女锦瑶,小字瑶格儿,乃我掌上明珠,心志坚毅更胜其兄。彼自幼随我驰骋疆场,见惯铁血,然心气极高,非等闲男子可入其眼。自闻贤婿登州破倭、联金灭辽、独拒强虏之壮举,其心甚向往之。及至曷苏馆之约,得见贤婿风采,谈吐间雄才大略,气度非凡,瑶格儿归来,虽未多言,然眉宇间钦佩爱慕之意,为父岂能不知? 此非老夫妄言,贤婿当亦有感。贤婿人中龙凤,瑶格儿草原明珠,此乃天作之合,亦是情之所至。
然,吾非仅以儿女情长论事。当今天下,风云激荡,宋室衰微,群雄并起。贤婿雄踞登莱,扼守海陆,手握强兵利器,富甲一方,已成左右天下格局之重器。我大金,新破强辽,气吞万里,然根基未稳,前路尚艰。 你我两家,虽有盟约,然欲使此盟坚如磐石,共图大业,非仅商贾往来、兵甲相助可成,更需血脉相连,骨肉相亲!
故, 此番遣瑶格儿南下,实乃形势使然,亦是顺势而为。一则全其心意,使其得配良人;二则铸你我两家之铁盟,令登州之强兵利刃,金国之铁骑雄风,合二为一,互为表里,则天下谁可挡之?此非结亲,乃结命也!
瑶格儿此行,非孤身入府。 随行之物,除其心爱之物外,更有北地良驹三千匹,辽东百年老参百匣,东珠三百颗,貂裘千领,以及精铁万斤(注:此为重要战略物资,暗示信任与支持)。此非寻常嫁妆, 乃老夫拳拳之心,亦是对贤婿之期许与重托。 望贤婿视瑶格儿非仅联姻之女,实乃心意相通、可并肩共看天下之良伴。望贤婿念其远离故土,多加体恤,善加珍重。 吾女性情刚烈,然明事理,重大义,必能为贤婿之贤内助,而非闺阁之累。
靖郡王乃当世枭雄,胸襟气度,自非常人可比。 老夫以此女相托,托付的不仅是掌上明珠,更是两家之未来,天下之棋局。望贤婿善待瑶格儿,使其在登州,如在大金,亦如在家。
此乃密信,阅后付之一炬。瑶格儿身份,暂不宜公诸于世,待时机成熟,自当昭告天下。你我之间,信义为本,利害相通,望贤婿深察吾意。
愿此姻缘,如混同江与渤海之水,虽源流各异,终将交融激荡,奔流不息,共赴汪洋!
金国国主 兄 阿骨打 手书
(金国印玺暗记)
瑶格儿秘密南嫁之事,已成定局!
算算日程,这位肩负着两国微妙纽带的金枝玉叶,再有几日便将踏上宋境土地。军师吴用早已得了杨靖严令,调遣最精干、最可靠的心腹人手,化整为零,沿途分段秘密接应护卫。其行程路线更是精心规划:人员安全抵达直沽寨码头后,将由杨靖麾下最精锐、最忠诚的镇海军亲自接手,走海路直航登州!茫茫大海,既是屏障,也是杨靖绝对掌控的领域。镇海军的战舰,将如同移动的堡垒,确保这位特殊的新娘“绝对安全到家”。吴用深知此事关乎王爷颜面与后续大计,不敢有丝毫懈怠,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推敲,力求万无一失。
然而,信中的“秘密”二字,却像一根细刺,扎在杨靖心头。他负手立于窗前,望着庭中盛放的琼花,剑眉微蹙。完颜锦瑶,贵为金国公主,纵然是政治联姻,纵然需要隐秘行事,难道就让她这样悄无声息、如同影子般潜入登州,连个像样的名分都稀里糊涂?这绝非他杨靖的待人之道,更非英雄所为!
“此事,不能委屈了她。”杨靖转过身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,目光扫过书房内的几位核心心腹——吴用、卢俊义、公孙胜、丁志文、小五。“瑶格儿此来,虽是两国之约,但于我杨靖而言,她首先是嫁入我靖海王府的人。如此不清不楚,稀里糊涂地进门,非但于礼不合,更是折辱了她金枝玉叶的身份,也显得我杨靖小气!诸位,有何良策,能全了此事,给她一个体面?”
书房内一时陷入沉思。秘密成婚是双方高层定下的基调,既要保全金国颜面(公主未公开出嫁),又要维持杨靖表面中立(未公开联姻金国),想要在夹缝中寻个体面,谈何容易?提亲?无父母之命。大张旗鼓迎娶?立刻天下皆知。众人眉头紧锁,一时竟无万全之策。
就在这沉默之际,杨靖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,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!他想到了一个人——一位早已远离权力漩涡,却德高望重、足以担此重任的老将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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