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霓虹与灰烬
圣芒戈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时,我正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。系统的提示音很久没响过了,像个完成使命后沉默的幽灵——它最后一次说话,是告诉我“本学期所有考试答案已植入记忆”,那时我刚咳出第一口带血的痰。
“病人姜皓月,家属探视时间到了。”护士的声音隔着一层水雾传来,我转过头,看见玻璃门外站着两个身影。
其中一个穿着高定巫师袍,银灰色的料子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。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侧脸的轮廓比记忆里锋利了十倍,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睛,依旧像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是西弗勒斯。不,现在该叫他斯内普教授了。
他身边站着那个金发女孩,安雅。她穿着浅紫色的连衣裙,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,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梨涡——这些年她被养得很好,像株在温室里长大的铃兰。
“斯内普教授,这位就是……?”安雅的声音很轻,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。
西弗勒斯的目光越过玻璃落在我身上,没有任何波澜,像在看一件蒙尘的旧物。“无关紧要的人。”他说,声音比蜘蛛尾巷的寒冬更冷,“我只有安雅一个妹妹。”
安雅“哦”了一声,不再多问,只是把白玫瑰往他怀里递了递:“那我们回去吧?厨房还炖着你喜欢的汤。”
他接过花,转身时,袍角扫过地面,带起一阵微风。自始至终,他没再看我一眼。
护士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一份诊断报告:“你的情况不太好,孩子。魔法损伤引发的器官衰竭,已经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打断她,喉咙里涌上熟悉的腥甜,“死了就能回去了,对吗?”
没人回答我。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,在被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极了当年蜘蛛尾巷阁楼里漏下的阳光。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他把那半块硬面包塞给我时,手背上的烫伤还在渗血;想起他签断绝协议时,落在石膏上的炭笔滚到我脚边;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“路上小心车”,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刮走。
这些年我确实过得“很好”。靠着系统的奖励,我在霍格沃茨顺风顺水,作业永远按时交,考试永远是年级前几名,斯莱特林的同学们都以为我是哪个富商的私生女,没人知道我来自蜘蛛尾巷那间漏雨的阁楼。
可身体里的疼痛像藤蔓一样疯长,从骨头缝里钻出来,日夜啃噬着神经。直到咳出第一口血,我才明白系统没说的代价——用那些刻薄的话、伤人的举动换来的便利,早就在我身体里埋下了腐烂的种子。
“听说……斯内普教授最近给圣芒戈捐了一栋新的疗养楼。”护士收拾东西时随口说,“还以他妹妹安雅的名字命名呢,真是兄妹情深。”
我笑了笑,牵动了胸口的疼。兄妹情深。原来那些被我亲手撕碎的羁绊,真的能被另一个人捡起来,缝补成全新的模样。而我这个最初的“线头”,早就被扔进了垃圾桶。
意识模糊的时候,我好像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,很轻,像叹息:【最终任务结算:回归条件达成。所有作业、考试奖励永久生效。】
真好啊。我想。死了就能回去了,回到那个熬夜写作业的夜晚,回到我真正的十三岁。没有蜘蛛尾巷的阴沟,没有西弗勒斯沉默的背影,只有摊开的练习册和台灯的暖光。
只是为什么,眼角会有湿意呢?
走廊里传来安雅的笑声,清脆得像风铃。然后是西弗勒斯的声音,虽然依旧冷淡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:“慢点跑,别摔了。”
原来他也会对人温柔啊。
只是那份温柔,从被我用“断绝关系”四个字碾碎的那天起,就再也不属于我了。
天花板的墙皮又落下一块,像一粒尘埃,轻飘飘地落在我的手背上。就像很多年前,那个被钉死的阁楼窗外,缓缓坠落的那滴无声的眼泪。
这次,该轮到我化作尘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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