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…”他抹去嘴角的血迹，强忍着眩晕打量四周。
这里并非预想中的天然地底洞穴。空间异常巨大，穹顶高悬，被人工开凿的痕迹十分明显。粗糙的岩壁上，每隔一段距离就插着一支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骨制火把，正是那诡异红光的来源。火焰无声跳动，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，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血池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冥气，阴冷、污秽，带着腐朽和灵魂哀嚎的气息。脚下是坚硬的黑色岩石地面，铺满了厚厚的、不知名的灰白色骨粉，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“沙沙”声。
这是一处被精心改造过的巨大地下空间！绝非天然形成！
秦凡的目光锐利如鹰，穿透昏暗的红光向前扫视。只见前方巨大的空间被粗大的、刻满扭曲符文的黑色石柱分割。在空间的尽头，一个庞大的圆形祭坛赫然矗立！
祭坛通体由一种暗沉如血的金属浇筑而成，表面同样蚀刻着密密麻麻、令人望之头晕目眩的诡异符文。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，不断汲取着空气中浓郁的冥气。祭坛中央，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，而是悬浮着一具巨大的……玄棺！
那玄棺的样式，与葬月厅内封印着神秘女子的巨大冰晶玄棺，竟有七八分相似！只是材质完全不同。它通体漆黑，非金非石，表面流淌着粘稠的、仿佛活物般的幽暗光泽。棺盖紧闭，无数细密的、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红色纹路在棺体表面若隐若现，连接着下方的祭坛法阵。
一股源自血脉深处、冰冷而暴虐的悸动，毫无征兆地从秦凡的右臂深处轰然爆发！
嗡——！
他的右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！肌肉虬结，青筋如同活蛇般在皮肤下疯狂游走、凸起！一股难以言喻的饥饿感、一种想要撕裂、吞噬一切的原始欲望，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堤坝！这股悸动并非来自他自身，而是……祭坛上那具黑色玄棺！
仿佛棺内之物，隔着厚重的棺椁与空间，与他右臂深处某种沉睡的存在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！
秦凡闷哼一声，左手死死抓住失控震颤的右臂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死死盯住那具黑色玄棺，眼中血光翻涌。玄棺复制体！那里面封存的，就是冥宗处心积虑培育的……古神左臂？！
就在这时，祭坛底部，那由血色金属蚀刻的庞大法阵，骤然亮起！
光芒并非温暖，而是呈现一种令人心悸的、纯粹由灵魂能量汇聚而成的幽蓝色！无数细密的、如同萤火虫般的幽蓝光点，正从四面八方——从那些矗立的黑色石柱内部，从穹顶垂下的、如同巨大根须般的漆黑管道中——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，汇入祭坛底部的法阵核心！
这些幽蓝光点，每一个都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灵魂波动。它们汇聚成溪流，再汇成光河，在祭坛法阵的引导下，如同百川归海，最终注入那具悬浮的黑色玄棺底部！
秦凡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！那每一粒幽蓝的光点，都是一个被强行剥离、被炼化、被当成纯粹燃料的……落日城民的魂魄！数万魂魄的哀嚎与绝望，在这幽蓝的光芒中无声地沸腾！
愤怒如同火山熔岩，瞬间冲垮了噬月劫带来的虚弱和右臂的失控剧痛！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！
就在这极致的愤怒与杀意攀升到顶点的刹那——
祭坛中央，那具悬浮的黑色玄棺，紧闭的棺盖缝隙处，无声无息地……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！
一只眼睛！
一只毫无生气、冰冷、空洞的眼睛，透过那道缝隙，漠然地“望”了出来！
它的瞳孔并非黑色，而是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、纯粹的虚无之暗！然而，就在那虚无的瞳孔中央，极其诡异地，映照出了一个清晰的倒影——一个浑身浴血、右臂狰狞贲张、怀抱冰晶女子、眼中燃烧着焚天怒火的年轻身影！
秦凡！
那倒影如此清晰，如此冰冷，仿佛被烙印在那只虚无之眼的核心深处！
被窥视！被标记！被某种超越理解的恐怖存在，隔着棺椁与时空，冷冷地凝视着！
秦凡浑身汗毛倒竖，一股比面对邪眼骨龙王更甚的、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！那棺中之物……醒了？！
“容器？”秦凡盯着那只映照着自己染血倒影的虚无之眼，盯着那具吞噬着数万魂魄的黑色玄棺，盯着自己依旧在共鸣震颤、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的右臂，染血的嘴角一点点扯开，拉出一个冰冷到极致、也疯狂到极致的弧度，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在狞笑，“那就用这容器……盛满敌人的骨血！”
他缓缓站直身体，将昏迷的南宫翎小心地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、远离祭坛的巨岩之后。九道噬神棘如同感受到主人沸腾的杀意，从萎靡中昂起头，暗金棘身发出低沉的嗡鸣，末端倒刺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浓郁的冥气与逸散的魂能。
劫丹在枯竭的丹田深处，艰难地、如同濒死心脏般，搏动了一下。微弱，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祭坛上，那只虚无之眼，依旧漠然地映照着秦凡的身影。玄棺底部，数万魂魄化作的幽蓝光流，注入得更加汹涌。
本章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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