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剩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。他是老槐村人,从小在老戏台边长大。前几年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,他因为家里有个瞎眼的老娘,走不开,就留在村里种地。起初几年相安无事,那戏伶鬼的传说也只在老人嘴里流传,年轻人大多不信。
变故是从去年秋天开始的。那天晚上,狗剩去邻村给老娘抓药,回来时已经很晚了,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,路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他打着手电筒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田埂上,快到村口的时候,突然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胡琴声。
“一开始我以为是哪个老头半夜不睡觉在拉琴呢,”狗剩的声音发颤,酒洒在了桌子上,“可那琴声越来越清楚,还带着唱戏的声音,是个男的,唱得那叫一个凄凉,好像就在我前头不远的地方。”
狗剩心里有点发毛,加快了脚步。可那唱戏声就像长了腿一样,一直跟着他。走到老槐树下的时候,那棵几百年的老槐树在夜色里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,唱戏声突然停了。
狗剩松了口气,刚想继续走,就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,那声音又尖又细,带着一种唱戏特有的腔调,却又冰冷刺骨:“这位小哥,可是要听戏?”
狗剩猛地回头,手电筒的光束“刷”地照过去——只见槐树下站着一个人,不,那根本不像是人!
“他就站在树影里,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戏服,上面绣着金色的凤凰,在手电光下亮得刺眼。头上戴着一个凤冠,上面的珠子晃来晃去,叮当作响。他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,嘴唇红得像血,眉毛吊得老高,眼睛……”狗剩说到这里,猛地打了个寒颤,手里的酒壶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摔碎了,“他的眼睛是闭着的!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老头没说过眼睛是闭着的。
“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,转身就想跑,可脚底下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。就听见身后那声音又响起来:‘别急着走啊,陪我唱一段儿,就一段儿……’”狗剩的脸色惨白,额头上全是冷汗,“然后我就看见,他慢慢地抬起了头,那眼睛……那眼睛就睁开了!”
“怎么了?他眼睛怎么了?”我忍不住追问。
“空的!”狗剩几乎是喊出来的,酒馆里其他客人都看了过来,“他眼皮翻开,里面根本没有眼珠子,就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,直勾勾地盯着我!”
我的头皮瞬间麻了,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这比老头说的空洞眼神更吓人,那是真正的虚无,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。
“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,那戏服的下摆拖在地上,发出‘沙沙’的声音。我想喊,可是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,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他走到我面前,伸出手,那手也是惨白惨白的,指甲很长,涂着红色的蔻丹,就往我脸上摸……”
狗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。“他的手冰凉冰凉的,摸到我脸上,就像摸到一块冰。他说:‘你看我这妆,画得好不好?陪我唱《贵妃醉酒》吧,你扮唐明皇,我扮杨贵妃……’”
“我拼命摇头,眼泪都下来了。他看我不答应,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里,好像冒出了红光,他突然就变了脸,尖声叫道:‘不唱?不唱就陪我一起唱!’然后他举起了袖子,那红色的长袖像一条毒蛇,‘刷’地一下就朝我脖子缠过来!”
说到这里,狗剩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,仿佛那冰冷的衣袖还勒在上面。“那袖子太快了,我根本躲不开,一下就缠住了我的脖子,越勒越紧,我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,眼前直发黑。我以为我死定了,可就在这时候,村里的公鸡打鸣了!”
“天快亮了?”
“嗯,”狗剩点点头,眼神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,又有深深的恐惧,“那戏子鬼听见鸡叫,身体猛地一颤,缠在我脖子上的袖子松开了,他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,就像被针扎了一样,转身就往老槐树后面跑,那红色的戏服在黑暗里飘啊飘的,转眼就不见了……”
狗剩连滚带爬地跑回村里,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,好几天都没消下去。从那以后,他再也不敢夜里出门了,可那戏伶鬼却好像盯上了他。
“我白天在家干活,总能听见墙外面有唱戏声,若有若无的。到了晚上,我一闭上眼睛,就看见那个穿红戏服的人站在我床前,对着我笑,那白粉掉下来,露出青灰色的脸……”狗剩的精神明显有些恍惚了,“我娘说我中邪了,找了个跳大神的来看,没用。那戏子鬼好像越来越近了,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,就是那种老戏台子发霉的味道,还有一股……胭脂水粉混着腐烂的味道……”
他说,村里又死了两个人,一个是晚上去收庄稼的老汉,另一个是个晚归的姑娘。老汉被发现吊死在老戏台的横梁上,姑娘则是在自家床上断了气,脸上还化着和那戏伶鬼一样的浓妆,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红色的戏服碎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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