甜州的六月,枣花正开得稠。
城门口的驼铃比往日更密,马三立新组的商队刚从龟兹回来,驼峰上挂着的琉璃瓶在日头下闪着蓝光,最前头的骆驼鞍上,还绑着面绣着龟兹纹样的新甜旗 —— 是龟兹商团送的回礼。
"陈将军!" 马三立掀开车帘,怀里抱着个锦缎盒子,"龟兹的大食商说,咱们甜州的枣子在他们那儿卖疯了!这是波斯商人托我带的信,说要订三千石蜜枣,还... 还说西边的黑石山商路最近不大太平。"
陈五接过信笺,墨字在阳光下泛着暗黄:"黑石山有盗匪劫商队,连龟兹的银镖卫都折了两队。" 他的鱼符在腰间微微发烫,这是自沙海盟归附后,甜州商路头回遇上麻烦。
阿月从巷口过来,手里提着竹篮,篮底沉着半块黑黢黢的石头:"刚才在河边洗衣,铁蛋的阿妹捡的 —— 说是从商队车辙里掉的。" 她用银镯子碰了碰石头,镯子突然 "嗡" 地轻鸣,"张郎,这石头里有硫磺味,和乙浑当年炼火药的矿渣一个味!"
陈五的瞳孔猛地一缩。乙浑倒台时,他在奸臣府的密室里见过这种黑石头 —— 乙浑勾结西域火器商,想造能轰塌城墙的火药。三年前那场大火烧了乙浑的作坊,可矿渣怎么会出现在甜州商路?
"铁柱," 他把矿渣塞进怀里,"带狼旗骑兵去黑石山探路,马三立挑十个沙海盟的兄弟跟着 —— 他们熟西域的道。阿月,你跟我去见老杨头,商队里肯定有人见过那伙盗匪。"
老杨头正在枣林里筛葡萄干,听见陈五的问话,手一抖,筛子 "哐当" 掉在地上:"半个月前有队商队经过黑石山,说是看见穿灰布短打的人,领头的... 领头的脸上有条刀疤,左耳朵缺了半块!"
陈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记得乙浑的贴身护卫 "刀疤刘",正是左耳残缺 —— 当年平叛时,这恶贼趁乱逃了,没想到躲到现在!
夜里,陈五在城墙上铺开羊皮地图。月光照在黑石山的位置,像块淬了毒的玉。阿月的银镯子贴着地图,指尖在黑石山北麓的峡谷处点了点:"这里地脉乱,底下是空的,应该有个天然溶洞 —— 刀疤刘八成把老巢安在那儿。"
"明早出发。" 陈五抽出腰刀,在火盆里烤得发红,"铁柱带狼旗骑兵绕后,马三立的人扮成商队引蛇出洞。阿月,你用银镯子引动溶洞的地下水,咱们来个瓮中捉鳖。"
第二日卯时,甜州商队的驼铃响进了黑石山。马三立穿着簇新的绸衫,故意把几箱蜜枣的封条撕得松松垮垮,露出里面金灿灿的枣子。
"站住!" 山坳里窜出二十几个灰衣人,刀疤刘端着鸟铳站在最前头,缺耳处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青,"留下货,滚!"
马三立装出害怕的样子,跪在地上直磕头:"大爷饶命!这是甜州陈将军的货,您要是劫了,甜州军的刀片子可不长眼!"
刀疤刘的鸟铳重重砸在马三立肩上:"老子连乙浑大人的火药都能造,还怕个甜州的毛头小子?给我搬货!"
灰衣人刚要动手,山风突然卷着黄沙扑面而来。阿月的银镯子在袖中发亮,溶洞深处传来 "咕噜咕噜" 的水声 —— 她引动了地下河,溶洞的石壁 "咔嚓" 裂开条缝,泥水 "哗哗" 灌了进来。
"有埋伏!" 刀疤刘转身要跑,狼旗骑兵从山后杀来,铁蛋的阿爸举着骨刀拦住他的退路:"狗贼!当年你烧了我们部落的帐篷,今天拿命偿!"
陈五从驼队里跃出,腰刀抵住刀疤刘的咽喉:"乙浑的火药坊在哪?"
刀疤刘疼得直咧嘴:"早... 早卖给黑石山的火头帮了!他们有三十杆鸟铳,还有... 还有三箱火药!"
陈五的鱼符突然大亮。他顺着刀疤刘的目光望去,溶洞深处的石台上,整整齐齐码着三十杆鸟铳,最上面的木箱上,赫然印着乙浑府的朱漆标记。
"把鸟铳全拆了!" 陈五对王铁柱喊,"火药埋到红柳滩的沙坑里 —— 甜州不要这种害人的东西!"
刀疤刘被押上囚车时,突然狂笑:"陈五!你以为灭了我就没事了?火头帮的大当家是乙浑的义子,他带着五百人在玉门关外等着呢!"
陈五的脸色沉如铁。他摸出怀里的甜旗,枣花和格桑花的绣线在风里猎猎作响 —— 这面旗子,不能倒。
回到甜州的当夜,陈五把狼旗部落、沙海盟、甜州军的首领都请到了枣林里。篝火上架着老周头的枣泥烤羊,铁蛋和豆豆举着甜娃娃泥像跑来跑去。
"玉门关外有五百火头帮的人。" 陈五拍开一坛烈酒,"咱们甜州能战的有一千五,可火头帮有鸟铳 —— 硬拼要吃亏。"
铁蛋的阿爸灌了口酒:"陈将军,咱们狼旗骑兵的马快,抄他们后路抢鸟铳!"
马三立搓了搓手:"我有个兄弟在玉门关当守将,能借三十车干草 —— 火头帮的鸟铳怕潮,咱们夜里放烟,呛得他们打不响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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